柳宗源說道：“老錢倒沒這麽說，只是私下裏跟我提了一下，所以，我才趕緊回來問瀚林，起先，我早聽聞我的線人來跟我講瀚林和陶波兒的事，我也是管不了他，睜一只眼、閉一只眼，心想他玩夠了麽總會收心的，畢竟陶波兒是有夫之婦，不可能娶進家門的，誰知瀚林會跟她走這麽近，關鍵是陶波兒還死了……這下麻煩就大了……唉，算了，你帶瀚林去洗把臉，叫他不要再哭了，別讓老太太察覺出異樣，她馬上要過七十大壽了，我不希望老太太被這些破事搞得不開心！”

“好的。瀚林，走，先回房裏休息一下吧。”肖翠娥連忙拉了拉柳瀚林的胳膊，示意他趕緊離開書房，柳瀚林用衣袖擦了擦眼睛，垂頭喪氣地跟著母親先離開了書房。

與陳南津對過話後，這兩日丁木春暫時又沒了工作方向。

該盤問的人似乎也都盤問過了，被盤問的人裏面，似乎也找不出和案子特別有關聯的地方。

如果兇手不在被盤問的人裏面，那麽整個案子調查方向還需要改，可究竟要從哪裏去尋線索呢？

這個兇手怎麽就神不知、鬼不覺，到現在都沒有暴露出一點痕跡呢？

丁木春原來是很有耐心的一個人，現在也開始有些焦躁起來。

正值休息天，霍啟帆說要和錢九斤一塊兒上他這院子裏來喝酒吃飯，順便商議一下下一步該從哪方面突破。

丁木春忙叫何媽一早就去買了雞、魚、豬肉和各種時鮮蔬菜，何媽回來後在廚房裏忙開了，丁木春怕她忙不過來，叫陶樂天去廚房幫打下手。

自己則在院子裏擺上桌椅，親自擦拭幹凈茶杯，等著他們上門來玩。

他突然覺得單獨租個院子出來住也有好處，這樣生活和工作場所有了區分，雖然他們來也還是為了公幹的事，並不單獨是為了吃喝，但在自己租住的小院子裏待客，更有趣味些。

大約九點時分，霍啟帆和錢九斤說說笑笑進來了，後面跟著錢三斤，三斤手上還提著一個竹籃，她說是她娘知道他們今天要來丁府作客，便叫自己廚子給鹵了些牛肉、鵝爪當下酒菜。

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茶水沏上，鹵菜拿出來放桌上，又拿來碗筷和擦手毛巾，然後坐下後，一邊以茶代酒先吃起鹵菜、聊起天來。

霍啟帆問丁木春和錢九斤道：“你倆前些日子不是對幾個和陶波兒相熟的人做了調查嗎？可有發現什麽線索？”

丁木春搖搖頭：“問了些情況，但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。”

霍啟帆道：“我就納悶了，這麽大一件殺人案，怎麽會連一個目擊證人都沒有呢？”

丁木春腦袋裏突然閃過杏花的身影，他說道：“也許有人看到，但可能礙於某種原因，現在還不敢說出來……”

霍啟帆點頭：“是啊，我覺得最有可能看到兇手的，應該還是錢府裏的人，不管是錢老板的太太還是家裏的傭人、丫環、家丁，但為什麽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提供一下線索？難道，這個兇犯，是身居要職？又或者可以直接命他們封口之人？”

錢九斤說道：“會不會是錢元寶對家裏傭人和家丁作了交待？不許他們在我們跟前亂說話？”

霍啟帆問：“如果是他發了話，那他的動機何在呢？”

“怕惹麻煩唄！”錢九斤說道：“他們這些商人，門檻比別人都精，平時和誰都打哈哈，哪個都不想得罪，做事麽總是會先考慮自己的便利。”

錢三斤在啃一只鹵鵝掌，丁木春見她啃得特別認真的樣子有點想笑。

錢三斤見丁木春看向自己，還以為他是想聽自己的說法，便把鵝掌放下，插了一句話：“我覺得那個陳南津不像是個好人！”

錢九斤問：“你從哪裏判斷出他不像是個好人？”

錢三斤道：“光從長相上看，這個人就不像是個好人！”

錢九斤樂了，脫口而出：“你當你是沈畫眉啊？還會看相？”、

霍啟帆和丁木春聽了也都忍不住笑了。

錢三斤卻認真地說道：“我跟著丁大哥也調查盤問過幾個人，別人回答問題時，雖然有些緊張，但眼神也不會躲閃，這個陳南津看人的眼光是躲躲閃閃的……”

“咦，那天問話，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嗎？你怎麽知道他的眼光是躲閃的？”陶樂天正好把一碗燒好的菜端上桌，聽到錢三斤這麽說，十分好奇地問道。

錢三斤笑了一下，說：“那天你只顧著東看西看，我可是悄悄在門外偷聽和偷看呢。”

陶樂天馬上對她豎起大拇指：“我是說你趴在窗邊幹什麽呢，以為你在打蚊子，原來是在偷聽啊！”

錢三斤糾正他的話道：“不是偷聽，我這也是在工作呢！”

丁木春笑道：“樂天，你真的要好好學著點，只不過，三斤小姐的機靈，怕是你學也學不會的！”

錢三斤受到丁木春的表揚，心裏有些美美的，繼續說道：“另外，別人回答問題時，多半問什麽答什麽，這個陳南津卻故意把人的註意力都引到瀚林哥身上去！所以我覺得他真不是什麽好人！”

丁木春點頭：“是的，這一點，我也註意到了。”

錢九斤突然想起什麽似的，說道：“對了，丁探長，我這兩天和三斤一塊兒跑了些裁縫店，拿著你送三斤的那塊蘇州宋錦去找他們幫做一身衣裙，結果問了一圈……”

霍啟帆和丁木春都大感興趣地望著錢九斤：“怎麽說？”

錢九斤道：“裁縫們大多不肯接這活，說這種錦緞價貴，怕做不好會賠不起，另外，現在買這種面料的人也很少了，一來是價高，二來花色不多，幾個老裁縫都說，那天三斤挑的這塊，還真是好看，最後好說歹說，再三強調做壞了也會不讓他們賠錢，這才有一位姓王的裁縫接下了這活，但他說了，做這個費勁費工，三個月都不一定能拿到成衣，問我們急不急，我趕緊說不急。”

霍啟帆聽完錢九斤這麽一大段話，也沒明白他想表達點啥意思，笑道：“嗨！九斤兄，你吊我胃口呀！我當你要說什麽呢，搞了半天，就是說三斤妹妹想做身衣裳，結果買到的面料很難做，是吧？可這和咱們今天議的陶波兒的案子有什麽關系呢？”

“有關系！”丁木春道：“九斤哥的意思是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做這種面料的衣服，這種蘇州宋錦價高，買得起的人不多，你別忘了，我們當時在命案現場，可是從死者陶波兒手上發現一縷布條，我曾拿著它問過懂行的錢老板，他告訴我那縷布條就是蘇州宋錦！”

錢九斤、錢三斤和霍啟帆都眼巴巴地盯著丁木春，等他分析。

丁木春繼續說：“剛才聽九斤哥這麽一說，我有個想法，我們之前大概被翡翠玉鐲迷惑住了雙眼，其實關鍵證物還是那縷布條。”

“對！”錢九斤迫不及待地應和道：“畢竟那縷布條是死者陶波兒手上死命拽下來的，肯定是和兇犯所穿的衣服有關。”

丁木春說：“是的。而穿得起蘇州宋錦面料衣服的人，也必定是雲來鎮有錢或有身份的人。”

錢三斤插話道：“首先，可以排除穿得起宋錦面料的太太小姐們，再其次，官員們也不太會穿這種面料的衣衫，因為他們有些有統一的制服，比如柳局長，而有些，比如我爹這樣的，也不屑穿這種華麗面料做的長衫，太招人現眼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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